玄武王在安国辗转一月多,终于归来,不过受了很重的内伤,朝云立即前来为他诊治。
王壑等人都赶来探望。
李菡瑶也跟王壑去了。
玄武王下颌原蓄有三缕短须,在改装逃命时刮掉了,如今是一脸短硬的络腮胡子。谨言嫌它们使父王形象狼狈,亲自替父王刮了,露出本来面目。这趟奇袭安国京城,王爷很吃了些苦,脸上瘦脱了形,腮颊凹陷,颧骨高高凸起,只剩一双眼眸还温润有神,目光很清冷。
李菡瑶觉得,跟朱雀王的冷硬刚正相比,玄武王温文儒雅,但也深沉难测,面对一干来探望的将领,他表现出跟孱弱身体不相符的淡然,含笑对朱雀王道:“多谢贤弟记挂。愚兄虽未埋骨异国,但也差不多丢了半条命去了。好容易回来,请容本王偷懒几日,军营里一切事,还要劳烦贤弟多操劳。”既未讳言身体状况,也未表现弱势。
朱雀王急忙道:“玄武兄请安心调养。别说有小弟在,便是小弟不在,兄长也无需担心——世子和王公子将一切事都安排得妥妥贴贴,王爷只管放心。”
玄武王微笑颔首,目光在帐内众人面上一晃而过,在李菡瑶脸上停驻片刻,又收回。
只一眼,便记住了她。
王爷很虚弱,大家不便打搅,问候了一声便散去,只留世子张谨言伺候在病榻前。王爷睡醒时,世子慢慢将他不在军营期间所发生的事都回禀了。
玄武王静静不置一言。
这场战争,过程虽然惊险、惨烈,好歹都过去了,内中细节,将来再慢慢研究,提炼经验和教训,眼下最重要的事却是立新君,这便涉及王壑的条件。
听完谨言回禀,玄武王于纷乱中准确地揪出关键。
次日傍晚,等他歇息得精神好了些,他便令世子将朱雀王、镇远将军等军中重要将领都叫到帐中——当然少不了王壑。他撑着伤痛,端坐在简易行军床上,当着众人面,沉声问王壑:“推立新君一事,本王已尽知。本王只问你一句话:你是否会为了女人放弃江山?”
众将领听后都神情凛然。
王壑没有立即回答,面对玄武王,他远比面对朱雀王要谨慎得多,尽管王爷是他的姑父。
玄武王的问题看似简单,任何一个心怀大志、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男人都会答“不会”;便是胸无大志、昏庸无能的男人,也会为了脸面这么回答;只有至情至性、无心名利的男人,才会为了所爱的女子放弃江山;王壑胸怀凌云壮志,却不想承诺“不会”,因为他深知玄武王的用意没那么单纯,一旦他做出了承诺,将来必定受制。
他可不想自食恶果。
他便拧眉深思起来。
玄武王见他这样,心生不悦:这问题还需要想吗?可见壑哥儿对那小丫鬟有多看重。
王爷没将这不悦表露出来,温声道:“你仔细想清楚:若说‘不会’,本王便答应你的条件,任凭你选择皇后;若说‘会’,休怪本王要奉朱雀王为帝了。他能力虽然比你差了点,本王却相信,他定会以江山社稷为重。”
朱雀王暗赞玄武王有心机,他自愧不如;霍非等都紧张地盯着王壑,看他怎样回。
大家都觉得答案显而易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