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匆匆往回走,连波特皱成一团的苦脸也不管了。
会掉在哪里呢?温纳百思不得其解,她硬邦邦的黑皮鞋砸在青石板路上,发出“嗒嗒”的暴躁响声,把扎人的棕色头发捋到脖子后,双眼焦急地在树丛,墙边,或者学生们不小心掉在角落的糖果包装纸扫去。
哪里都没有。
没过多久,她就回到了当初和汤姆相撞的走廊。这时窗户外已经彻底黑了,亮黄色的月亮在黑漆漆的树枝上蹲着,几只猫头鹰睁着绿茵茵的眼睛在窗帘外划过。
借着微弱的灯光,她左右看了看,确定没有人在旁边,才慢慢蹲下来,把脖子降低,侧着脸努力往公共木凳子下看去。看着看着,她猛然想起自己有习惯把纸片夹在书里,当时走到这附近的时候因为和汤姆里德尔撞了一下,很多羊皮纸资料都掉了出来,估计那张有宾斯教授签名的也是那个时候掉出来的。
汤姆里德尔,又是他,每次倒霉的时候都有他。
温纳不满地想着,辛苦地抬起脖子。木凳子下没有纸条,她两手撑地,打算爬起来,但很快她的视线捕捉到了什么,这让她浑身一僵,不过很快她就调整好脸色,手伸向腰间插着魔杖的地方。
当她打算抽出魔杖时,突然听到一声惊讶的低沉嗓音。
这个嗓音很熟悉,熟悉到她立刻抬起了头。
汤姆里德尔正站在昏黄的灯光下,美丽的光线在他挺翘的轮廓上投射出迷人的阴影,他的背挺得很直,左手上是一本摊开的厚重书籍,羽毛笔被搁在书页中间,他毫不费力地托着它,就像在捻着一片轻飘飘的白羽毛。
此刻他正瞧着她,眼睛从那张木椅子上缓缓挪到她的脸上,然后从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嘴唇,带着一股奇异的,审视的古怪表情。温纳觉得他的黑色的眼珠比任何时刻都像无机质的玻璃,温暖的光线被冰冷的玻璃吸收殆尽,不留下丝毫的温度。但他嘴唇边的笑容却让人感受到万分亲切。
此时的汤姆眼中划过一丝讶异,并没有想到会再次看到温纳。事实上,他刚从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出来。可是斯拉格霍恩教授也离开了,现在这里只剩下两个人,汤姆和温纳。
虽然心中疑惑,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对她点点头说,“你好,温纳。”不知为何,那个“你好”微微有些奇怪,似乎带着点遗憾。
温纳正巧想到他,看他气色如常,心中对字条的在意一下子窜高,当下问道,“汤姆学长,你当时帮我捡资料的时候,有没有看到一张……”
她把字条的形状形容了一遍,但没有说里面的内容,只说十分重要。汤姆里德尔看起来十分惊讶。他合上书,作出想要和她一起找的样子。温纳连忙婉拒了他。
“算了。”她说,心想大不了再去找个理由向宾斯教授要一张。“可能是在别的地方掉了。”
汤姆对她找不到字条感到十分抱歉,“如果我当时细心点,也许字条还在你书里好好呆着,这张字条真的对你很重要吗?”
“其实也没有很重要。”温纳说。她在这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,估计真的是在别的地方丢了。想到这里她不由叹了口气,为坎坷的一忘皆空学习之路感到非常悲伤。
两人互相道别,温纳转身走了。
汤姆一直在背后看着她,就像今天下午一样,直到他再也看不到她的背影了,他才退开一步。
左手从口袋里伸了出来,轻轻抚摸着红皮书的封面,一些陈旧的粉末从他之间悉悉索索掉了下来。他望着温纳的背影,又回头望瞄了眼身后昏暗的走廊,低声说了句,“走吧。”
起先并没有声音,接着一种怪异的嘶嘶声从木椅子的方向传来,汤姆平静地听着,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。没过多久,一条银色带着黑色斑点的八英寸小蛇慢慢游了出来,它很漂亮,银色的鳞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,就像一条会动的珍珠项链。它刚才盘绕在木椅子的椅背背面,温纳蹲□查看的时候,纳吉尼在温纳视线的死角。
银色的纳吉尼在汤姆的脚边绕圈圈,一边嘶嘶地吐着蛇信,一边像在跳什么印第安人舞蹈似的,扭曲着身体,喷洒着致命的毒液。走廊上猩红色的地毯被溅到毒液的地方,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掉了。
汤姆用那双温柔的黑眼珠看了它一会,半晌才眯起眼,笑着说,“纳吉尼,刚才你明明可以杀了她,虽然我不赞成你冒失出手,但我真奇怪你为什么没攻击她,你难道不饿吗?”
纳吉尼摆动身体,似乎在说“不饿”,汤姆看着它的模样,偶尔笑着点头。随即它突然猛的伏低身体,做出“有事要说的”模样。汤姆惊讶地抬高眉毛,只见纳吉尼扭动身体,慢慢折过身,重新游进木凳子底。
汤姆抱着书耐心地等待,过了大概有一分钟的时间,那条十五寸的蛇衔着什么东西,以更缓慢的速度游了出来。
汤姆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光,他感兴趣地走上前,纳吉尼把那张白色的纸条嫌弃地吐掉,然后高高扬起蛇身,嘶嘶吐着鲜红的信子。
“真乖。”汤姆抚摸着她说,纳吉尼欢快地摆动针状的尾巴。
他低下头,捡起了那张字条,“你没有攻击她,还藏起了这个,想给我看。怎么,你觉得我会对这个东西感兴趣?让我看看这是什么……”
然后他猛然刹住话头,一脸古怪地抬起头,盯着纳吉尼,然后,慢慢笑了,“纳吉尼,你毕竟还是条蛇,没有人类的智慧,这只是宾斯教授给某个人的读书建议,这种书在图书馆可以借到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