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桶冷水,直接淋到何爽身上,他一个激灵,人也苏醒过来。
被绑在十字架上一个晚上,何爽觉得全身都僵硬了,他想活动一下手脚,发现只能转动一下头颅。
胡孝民点了根烟,冷声说:“何爽,今天非把事情交待清楚不可!”
何爽用微弱的声音说:“胡处长,该交待的我早就交待了。”
昨晚的行动,与他没什么关系。如果他有什么做得不对的,无非就是替行动一组殿后。可他枪口朝上,也没伤人啊。
胡孝民厉声问:“新二组去扬子饭店,为何不报告?”
何爽轻声说:“卢义刚看得很紧,根本没有机会。胡处长,能给口水吗?”
他感觉头痛额热,脑袋像相爆炸似的,嘴唇干得快没知觉,嗓子似乎要冒烟了。
胡孝民看了一眼旁边的水桶,轻轻踢了一下,说:“把事情说清楚就能喝水了。”
何爽的头垂得越来越低,声音也越来越轻:“我所有的一切,都是按照刘科长的吩咐行事。”
胡孝民吩咐道:“放下来吧,给点水。”
胡孝民试探着说:“秋田君,要不,找刘炳元问问?”
秋田俊夫扶了扶眼镜,笑了笑说:“胡处长决定就是。”
胡孝民连忙说:“怎么调查,还得秋田君定,我只是配合。”
秋田俊夫没有一般日本人的那种盛气凌人,与自己一起调查,也没有那种居高临下的傲气,看着彬彬有礼,脸上还时不时的挂着笑容。
这让胡孝民突然想起了原来的情报一科科长黄也文,黄也文是有名的笑面虎,脸上的笑容背后,隐藏着一颗歹毒的心。
胡孝民曾经请秋田俊夫去虹口喝过酒,觉得人还不错,脸上总是挂着笑容,平常也不多话,哪怕是面对中国人,也显得很有礼貌。
秋田俊夫想了想,说:“在哪向刘炳元问话呢?”
胡孝民问:“就在办公室如何?”
秋田俊夫点了点头:“办公室好,他没防备,不会多心。”
刘炳元走到胡孝民办公室时,内心忑忑忐忐,柳娜梅竟然被调查,他想跟着柳娜梅出人头地的愿望又落空了。
刘炳元躬着弯,谦卑地说:“处座,秋田先生。”
以前他喊胡孝民,一般都是“胡处长”,这次用了尊称:“处座”,可见内心非常恐慌。
胡孝民淡淡地说:“有人怀疑,你就是军统的内线,马宁一是你的上级,你有什么话说?”
如果柳娜梅不是马宁一内线的话,刘炳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。
刘炳元脚下一软,差点瘫软在地上,他哭丧着脸:“处座,我跟军统可没关系,你可得替我作主。”
胡孝民问:“只要你是清白的,我和秋田君都会替你作主。瑞福里的案子发生时,你在哪里?”
刘炳元仔细回忆着,小心翼翼地说:“当时我刚回上海,那天应该在家里休息。”
他不敢说错一个字,如果被扣上军统内奸的帽子,连个救他的人都没有。柳娜梅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,其他人都是靠不住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