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镜迟对身后候着的佣人吩咐:“扶周妈下去。”
佣人哎了声,便走了过来,同周管家把周妈从地下扶了起来,周妈年纪大了,双脚不好,跪了这一会儿,便有些踉踉跄跄,她朝穆镜迟行了一礼,抹着老泪,声音哽咽说:“老奴,多谢先生。”
周管家知道穆镜迟还有事没处理完,便拉着周妈出了书房,剩我一个
人继续跪在那儿。
穆镜迟看向我,将手上茶杯丢在桌上,冷笑说:“继续给我跪着。”
他说完,便不再书房停留,去了卧室休息。
书房内留了两个佣人在那看守我,这一次是实打实的跪,再也掺不了半点假。
我也不敢再甩花样,这次一直跪到了第二天早上,天外大亮,穆镜迟从房间出来后,周妈正好端着早餐上来,她见我跪在地下,这次不敢再多说什么,小心翼翼把早餐放在桌上后,便轻声询问:“先生,小姐的早餐……”
穆镜迟知道她要问什么,接过仆人递过的热毛巾,说:“让她继续跪。”
周妈眼里闪过丝失落,便只能不忍的说:“好。”
他擦拭完手,便将毛巾扔在了盆内,他并未用早餐,只是如往常一般处理桌上的工作,王淑仪不在了,所以书房是周管家伺候。
之后整个书房都没有人说话,只听见偶尔的纸张翻动声,那份冒着热气的早餐,已经蒸发掉它所有的热度,变得冰冷无比。
我双腿已经麻木不堪,失去了所有知觉。
一直到下午,周妈又上来问午餐是否在楼上用,穆镜迟这才停下手上的笔,看了眼时间,才对周妈说:“送楼上。”
周妈:“哎。”了一声,过了一会儿,又问:“那小姐的?”
他又再次低头处理手上公事,没有说话。
周妈知道穆镜迟是什么意思,眼里的失落越发重了,便又悄悄退了出去。
没多久饭菜便被端了上来,穆镜迟同样没有碰,一直处理着手上的事情,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正在一旁磨墨的周管家,小声提醒了句:“先生,该用餐了。”
穆镜迟才说了句:“端给她,她她跪着吃完。”
周管家愣了一秒,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,便回了声是,将桌上还温着的饭菜端上朝我走来,我确实饿到不行,从今天早上到现在,人又饿又困。
周管家把饭菜放在我面前后,我也那么矫情,拿起筷子便狼吞虎咽的吃着,周管家见我饿成这样,便无奈的摇了摇头,又朝穆镜迟走去,轻声询问:“那我再让下人去给您备份?”
穆镜迟翻着文件说:“不用。”
周管家皱眉说:“可是您都两顿未……”
穆镜迟抬眸不悦的瞧了他一眼,说了两个字:“啰嗦。”
周管家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,只能又安静侯在一旁。
等把饭菜吃完后,碟子内我还剩了些粥,便小心翼翼问:“你要不要喝?”
周管家一瞧,残羹剩饭的,当即便说:“厨房温着呢,倒时候让仆人送上新鲜的来便是。”
他既然如此说了,那我也不好说什么,便放下了筷子,有佣人上前来收拾碗筷,正要离开时,穆镜迟放下手上笔,淡声说了句:“拿过来吧。”
佣人立马停下来,有些不知所措看向周管家,周管家便再次说了句:“拿上来吧。”佣人才明白过来,把我剩下的粥轻轻端在了书桌上。
穆镜迟随手将那半碗粥拿了起来,然后就着我用过的勺子,缓慢食用。
他用餐向来斯文,反倒是我狼吞虎咽的,没有半分文雅可言,他将半碗粥用完后,便用手帕拭了拭唇,对我说:“饱了吗?”
比昨天晚上温和了不少,我以为他终于不生气了,脸上染着喜色,立马回了句:“饱了。”
谁知道下一秒他又句:“既然饱了,就继续好好跪着。”
连正在倒茶的周管家,在听到穆镜迟这句话,手都有些不稳的抖动了两下,茶都倒歪了出来。
我脸上的喜色便不上不下卡在那儿,好半晌,我只能低头说:“是。”
本来之前膝盖虽然麻,可还能支撑,一到下午我就有些摇摇欲坠,膝盖骨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尖锐疼痛直钻心底。
我满头大汗,尽量维持着身子不让自己摔倒,可是稳了好久,在我没意识下,身体便往后倒,还是奉茶的佣人从身边经过,唤了句:“小姐!”用手接住我,我才发现身体在往后倾。
那佣人扶着跪不稳的我后,第一时间便侧眸去看穆镜迟,可这小小的插曲,并未引起他的注意,他依旧继续着手上的公事。
后来好几次,我摔在地下后,都没有佣人再来扶我,我趴在地下,咬着牙,又一点点撑起自己身子,继续在那跪着。
终于,天色落了下去,我不知道摔了多少次,又起来多少次,当我再一次摔下去后,终于没了力气爬起来。
我趴在地下,艰难的蠕动着,本能的意识仍旧在支撑身体起来,可是当膝盖碰到地那一刻,钻心的疼痛直达心底,我叫了出来。
刚想弯曲着身体去抱住自己膝盖,一双手便扣住了手,等我要睁开眼去看时,身体便被人抱了起来。
他抱着我直接朝房间走了去,我迷迷糊糊的瞧着他,瞧着他那张脸,开始用手推着胸口,我想说话,可是一开口,发出的全都是疼痛呻吟声。
他揭开被子把我放下了他床上,刚要来揭我裙子,查看我膝盖上的伤,我便开始发疯了一样踹着他说:“你走开!我不让你碰我!你走开!”
可是他根本不理我,强制性的握住我脚环,控制住我整个下身,将我裙子揭到膝盖的位置,他才看到我膝盖上的伤,我瞬间就哭了出来。
我脚动弹不得,只能随手抓起床上的枕头朝他砸了过去说:“不是你让我跪的吗?现在又在这假好心,你走开,你给我走开啊!”
他却并不理我,压制住我的腿,从仆人手上接过递来的膏药,便替我擦着,我发疯了一样又哭又叫,不断枕头砸着他,让他走开别碰我,可是他控制住我下半身,很迅速的替我涂擦着。
等药全都上好后,仆人不敢多停留,悄悄从房间内退了出去。
我趴在被子早就哭得泣不成声,也不理他,只是哭着,声音都哭得嘶哑。
他拦腰将我从被子上抱了起来,我又想推开他,可谁知道还没推开,他就一把钳住了我手,将我整个人抱在了怀里。
我推他不成了,便抓着他衣服,扯着他头发,歇斯底里发泄着自己的脾气,他只是抱着我,稳稳的抱着我,好半晌,他才说:“我又何尝好受过,你难受不同样也是在折磨我吗?”他扣住我脑袋:“可是,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点,为什么不乖些,每次都逼我这样对你,我惩罚的不是你,是我自己。”
我抓着他衣服,哭到精疲力尽说:“是你要这样对我,明明是你,你要把我嫁给别人,你罚我跪着,把我变成了瘸子,你现在怪我,你还怪我。”
我趴在他肩上,已经没有了一点力气,只是哭着,可刚才哭得太过激烈,身体直抽搭着。
他大手握住我脑袋,低头在我额角一下一下吻着说:“是我错,都是我的错,我不该罚你,不该让你跪这么久,不该让你和我倔,是我不该。”他低声哄着:“不哭了好吗?”
我不理他,仍旧在他肩膀上啜泣着,手圈住了他脖子。
他轻叹息了声说:“我该拿你怎么办。”
太累了,昨晚一宿没睡,刚才又和他哭闹了那么一场,我蜷缩在他胸口,竟然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。
也不知道睡了多久,再次醒来,竟然是被屋外的敲门声吵醒的,我睁开眼一看,人依旧在穆镜迟的床上,他的怀里,他手上正翻着一卷书。
外面周妈问:“先生,是否要备餐?”
“备吧。”穆镜迟合上手上那一卷书。
周妈大约是从房门口退离了,因为门外一阵安静。
穆镜迟才低眸看向我问:“先吃饭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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