聚敛的杀意陡然落回胸腔,惯常的伪装去而复返,星临听话至极,刚刚陡然炸出的尖刺仿佛只是一瞬间的错觉。
院内多出一位不速之客,白虹般的电光,残影闪烁碎金,世间只此一位被烈虹赋予这杀意凌人之厚礼的厄运者,红衣人当然知晓来者是谁。她意识到事态严峻,出言三分讥讽七分恨意,“我还以为只是一条走狗赶着送死,原来是云灼云公子大半夜的在为钱奔走。”
话音未落,她袖间漂浮着的红丝光芒大盛,天罗地网般向着云灼和星临飞速袭来。
“话不能乱讲,我一个铜板都没到手呢。”
云灼漫不经心地陈述事实,手中折扇翻转,迎着那灼热红光凌空掷出,那飞旋着的扇刃顶端附着一层淡黄色的光芒,偶有泛白的电光滋滋作响,触及鲜红罗网,光刃一般将那铺天盖地的红撕裂出一道缝隙。云灼一把捉住星临的胳膊,轻轻一带,两人从缝隙中闪身而出。
两人在那红网外甫一站定,云灼头也不回,抬手,接住从后方飞袭而来的折扇。
星临在云灼的身后,只能看见白衣纷飞缭乱的背影,心中想着今晚踏出日沉阁时,忽然记起在自己在杏雨村的善行是怎么暴露的,因此留心开启过能源探测,如他所猜测的那样,嘀嘀声在他脑海里畅快歌唱——云灼又在跟踪观察他。
机器人才不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。
云灼必然是不信任他,其次,谁知道这所谓的日沉阁阁主是不是有什么不可与外人言的跟踪怪癖,披着一层翩翩佳公子的人皮,背地里竟是个人形监视器。
几番呼吸间,思考也没有奔逸多远,他只觉面前光芒乍现,灼人烫意不依不饶地再次袭来。
云灼这次飞掠上前,打散光辉后以更快的速度欺近那红衣人,星临借机寻到假山石头掩蔽自己,开始观战——
红衣人显然天赋秉异,对烈虹赋予她的独特能力操控自如,那些飘浮的灼红细线成群结队攻向云灼,誓要将面前的不速之客扎成提线木偶。
却只是佯攻。
云灼打散那簇拥红线后,一朵烈火潜藏其后,已然袭至他面前,映亮他的脸庞——一张白银面具隐去他大半张脸,只留颜色淡薄的唇与精巧下颚,他抬手和扇一刺,刺入那烈火中心,霎时间澄黄纹裂遍布其上——
下一秒,那朵烈火猛然炸裂开,澄黄泛白的电光从中尖啸着逃逸而出,热腾腾的灼风四散,将他的长发扬起,无数电火花在他周身发出生命最后的耀眼亮光,放眼望去一大片星星点点的白光残象,宛如流云散新雪般,点缀在他周身。
这一幕堪称如梦似幻,可星临趴在山石上看得心惊肉跳,原因无他,只是白银导电性能极佳,他生怕其中一个电花不长眼,挨上云灼脸上那张面具,电得这只古代皮卡丘口吐白沫倒地身亡。
“嘣——”
突然一声巨大的炸裂声,星临循声望去,原来是两道颜色各异的光芒纠缠着撞击在庭院石墙上,一瞬间,墙边竹林焦黑着焚烧着,石墙上赫然一个大洞,石块碎末簌簌下落。
星临望着那处粉尘飞扬,眼珠又转向红衣人处,只她蹙着眉,眼睛紧紧盯着云灼,是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模样。
他歪头想了想,紧接着,向着那战势焦灼的两人之间插入一道不知死活的声音:“唐元白怎么死的?”
那边火光中的红衣人抿嘴不言,空中火线红光却陡然加深,火光末梢处甚至隐隐泛黑。
星临在山石后再接再励,“画舫二层雅间。”
他刚刚吐出最后一个音节,只见无数泛黑末梢瞬间调转方向,眼看就要袭向他所在的山石之处,云灼携着澄黄电光不断逼近红衣人,他的攻击风格与红衣人截然不同,并不完全依仗烈虹赋予的能力,举手投足之间,更多的是旧日侠客的武功造诣与利落身手。
眨眼间,云灼已经欺近,一把乌木折扇翻挑横划,扇刃残光冲破重重红线,眼看着就要直取那红衣人的要害之处。
红衣人一时间应接不暇,不得不调转攻势,绵绵火线暂且放过山石后的星临,她脚下一退再退,想要拉开被云灼强行消减的攻击距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