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珍依旧嗤之以鼻,侧身躺下,背朝他说话:“这次吹得还有点像,不过我这人不太爱钱,我要凭这身本领进入军中,立功报效,你就算真有两万钱,我也不要。”
“怎么能没有钱呢?”李嗣业戴着枷贴近木栏,继续蛊惑他:“就算你想寻个进身之阶,也得有钱打点,疏通关系,只要有钱财处处行路方便。”
“你真有两万钱?”田珍扭过身来,疑心问道。
李嗣业确认无误地点了点头:“没错,只要你肯帮我,两万钱就是你的。”
田珍捏着下巴考虑后,伸出一个指头:“我要再加一条,等你出去以后,让我打你一顿出出气。”
李嗣业犹豫了一下,笃定地点点头:“好!”
见李嗣业答应得这么痛快,田珍仍是疑疑惑惑,凸着大眼瞪视着他问:“说吧,我要帮你做什么?”
“你知道张小敬吧,他是万年县的不良帅,我要你出去找到他,让他去鄂王府找太子的人,告诉他们驸马党羽仍在谋划妖人案,我被关在京兆府大牢里。”
“就这么简单?”田珍问。
“对,就这样简单。”
“我信你才有鬼!”田珍索性四仰八叉躺倒在稻草上,无论李嗣业怎样说,似乎都不再心动。
田珍打着如雷鼾声睡去,李嗣业却被木枷束缚酸困不已,他几乎无法入睡,只要打瞌睡,沉重的枷就会将他勒醒,手臂上和后颈上都勒出了淤青。
不知过了多少时辰,他的意识一直处于清醒和模糊的交界线,直到他完全清醒时,阴暗的牢狱走廊尽头顶窗射下较为明亮的光线。
“田珍,出来,别在里面赖着了!”
狱吏打开了他隔壁牢门,田珍站起身伸了个懒腰,脚步稳健地走出。李嗣业眼睛始终盯着他,他希望能从此人眼里找到一丝肯定,虽然这是个不靠谱的人。
田珍路过他的牢门前,侧过脸来干笑了一声:“我可以试试给你找张小敬,但不要抱太大希望。”
“走!”
田珍离开了京兆府大狱。
……
西市午正时开市,清晨的这段时间里,商货可以自由出入,所有店面均不营业。
沙粒和高适蹲在李氏葱花饼店门外,铺门插板都还没有卸下,两人神情木然,很明显没有任何头绪。米查干顶着毡帽大步走到对面,蒋通宝也躲过胖娘子的追杀,成功逃出来与他们汇合。
“你俩琢磨了一晚上,想好去哪儿找姓张的人了没有?”
沙粒和高适摇摇头。
“沙粒你也是,干嘛不问清楚他叫张什么。”
“我倒是想问来着,但是他被兵押着,我哪敢靠得太近。”
四人决定离开西市,到宣阳坊李嗣业暂住的宅第探寻线索。
从远处走来一人,头戴黑葛布四脚幞头,身穿墨绿色缺胯袍,腰间系一条糙牛皮蹀躞带,右眼失明挂着伤疤,脸上有着官府中人的冷肃。
他站在葱花饼铺前,疏离地看了看眼前这四五人,指着屋檐下挂着的幌子问道:“这店的主人哪里去了?”
高适合上书卷,拱手说道:“此间主人遇到一点麻烦,敢问客人贵姓,是李嗣业的熟人?”
“我叫张小敬。”
沙粒猛地从地上站起来,惊喜地张大嘴巴问:“那个张?”
“当然是弓长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