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静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,她虽是女流之辈,但父亲好歹是江陵知州,难免知道一些朝政的事,近年来北辽和西夏屡犯大宋疆土,皇帝陛下不堪其扰,想联合吐蕃各部前后夹击,先定西夏。吐蕃自前唐以来,渐渐衰落,不复往日盛况,因此只得依附于大宋,如今若战事起,吐蕃就如同旋涡边上的浮萍,怎能独善其身?听吐蕃公主的意思,是借这辩论,暗讥大宋羸弱!
“公主所言,看似有几分道理,却也牵强,这世间花草树木,虫鱼鸟兽,皆和人一般拥有生命,蝼蚁不会因为弱小而灭绝,草木不会因为旱涝而不生,昙花在世间一现,是为了它的使命,而不是为了取悦比它强大的人类,也不会因为人类的传颂悲悯变得比其他物种强大,另外公主所说的这权欲横流的世界,战乱从不停歇,动则殃及池鱼,可昙花不会因为战乱而不吐蕊,也不会因为战乱而延长花期,于它而言,这只是由生到死的命运,何来幸运的说法?”
“可若战事一起,昙花也罢,蝼蚁也罢,活的再久,还不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,还不如绽放一瞬间的美丽,相比于那些还要经历苦难的花草来说,难道不是一种幸运吗?”吐蕃公主语气有些怅然的道。
“若依公主所言,那这世间又哪有什么幸事呢?”高静姝抬头望天,好不容易放晴的天气,似乎又罩上了一层阴霾。
“是啊,哪有什么幸事可言?”吐蕃公主苦笑一声,随后突然精神一振:“这大宋,果然不俗,这位妹妹言辞犀利,有理有据,堪称大才。我们再辩下去也没什么意义,不如平局收场如何?”
“既然公主如是说了,小女子自是同意,公主之才当在小女子之上,以昙花之理,观的是世间疾苦,可敬!”高静姝脸上恢复了原来的浅笑,随后微微弯了下腰以示礼敬。
“小龅牙,你听懂了吗?”张少阳原本以为两个女人能吵起来,吵到兴起说不定能看到高静姝像个悍妇一般冲上去,撕掉那公主轿子上的红纱,然后两人扭打在一起,然后各自打个鼻青脸肿?
然后这些都没出现,就这么你来我往的论辩了几句,完了?
张少阳一时间觉得有些扫兴,不远处高静姝在丫鬟的簇拥下缓步离开了,留下一个绝美的背影,如同一个仙子从尘世走过,沾不得一点烟尘气。
张少阳思来想去,觉得不能就这么回去,然后一把搂住小龅牙的脖子,笑道:“小龅牙,咱们游船去?”
小龅牙面色顿时一白:“少爷,要变天了,河上面风大的哩,你不怕冷啦?”
“风大个屁,谁不知道你怕水。”张少阳不怀好意的笑了笑,看的小龅牙一缩脖,顺便把那两瓣兔子牙收了回去。
“痴儿?一起去?”张少阳转身看向痴儿,痴儿抱着剑冷声道:“不去,还不如回去练剑。”
丁叔早都没影了,小龅牙知道逃不掉,一张脸拉的老长。
一条游船上,张少阳和小龅牙并排躺着,小龅牙总想着往中间挤一挤,这样一来便两边重量不均,船朝着张少阳一边倾翻,吓得小龅牙又往那边挤了挤,脸上的神色更苦了。
张少阳自然不怕翻船,毕竟这船够大,没那么容易翻,张少阳躺在船上,嘴里一根从岸上就叼着的干草,痴痴的望着灰蒙蒙的天上。
两人就这般躺了一会儿,张少阳冷不丁的问道:“小龅牙,你愁不愁?”
小龅牙一脸正经:“愁!”